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少女眨眨眼,老实道:“小森。”
“姓氏呢?”
“姓小。”
“???”巡花柳看着他,却见小森满脸认真,纯真得不像会骗人,悻悻道:“这世上,没有小这个姓吧。”
“我不知道,娘亲从来都这么叫我。”
“你娘叫什么?”
“就叫娘。”
“你还真老实,问你什么都答,却都答非所问。”巡花柳对眼前少女大感兴趣,单纯木讷,又身怀武功,实在特,“你家里人多吗?”
小森清秀面容上浮现一丝烦躁,似是想起不悦的事物,“以前,家里人很少,只有我和娘。几日前,突然来了很多亲戚。”
这些人吃得多,懒惰又高傲,很是烦人。
巡花柳心一凛,据情报所言,朱邪氏余党投奔庐阳其余族人,眼前这女孩不会就是接应之人吧?
“妹子,我感觉和你很投机,我们多聊一会儿。”
小森撇嘴道:“你往水里投毒,看着不是好人,我其实不想理你。”
巡花柳摸摸鼻子,尴尬道:“这上游山石嶙峋、树木丛生、人畜难行,空旷的土地就这丁点大,为何你要在此种地?”
如若不是她在这低劣的土里种地,自己的恶行也不会被发现。
小森低垂螓首,眸中流露悲伤,“我家的三亩田……都被霸占了,只能上山种菜。”
即使她种得勤快,收成依旧寒碜,根本不够三餐四季的日常温饱,常需饮水充饥。
这也是她看到巡花柳投毒,却不制止的原因,她对同村人极为不满。
巡花柳听得同情,“你不是会武功吗?用武功教训他们呀?”
“娘不许。”
藏锋守拙,装出不会武功、易被欺负的样子,倒是隐藏身份的好方法。
巡花柳沉吟半晌后道:“投靠你家的亲戚,有几人呢?”
“嗯……七个。”
人数对上了,果真如此——眼前这有问必答的无知傻瓜,就是朱邪余党的投靠之人、是巡花柳的仇敌。
可看着小森懵懂天真的模样,难免生起恻隐之心,竟是不忍与她为敌。
“你和你的亲戚,关系好吗?”
“不太好…他们…和你一样,不是什么好人。每天赖在家里,什么活都不会干……”
说到讨厌的人,小森滔滔不绝起来。
南山村穷困,青壮年大多出村打拼,在村里的多为耄耋老人,彼此尔虞我诈,贪图蝇头小利,正应那句穷山恶水出刁民。
小森与其母亲孤苦无依,正是他们欺负的对象。明明小森身怀武艺,却被禁止使用,只得暗吞眼泪。
她并无年龄相近的朋友,更无人与她搭话、听她倾诉新事。此刻巡花柳相聊,虽嘴上不说、新底却觉相谈甚欢,话也多了起来。
“那群亲戚,他们高傲得很,让我和娘端茶送水,衣服都不自已洗,把我们当佣人使唤,太过分了。”
巡花柳幼时,常常被朱邪族的子弟刁难殴打,对其印象差得离谱。
听到小森数落,新里连连赞同,“小森姑娘,我越发觉得与你投缘,给你个忠告,今晚上不要回家。”
小森摇摇头,“为什么我不能回自已家?我还要回家做饭。娘亲腿脚不便,只有我能上山择菜。”
“……”巡花柳总不能说今夜,他们要袭杀朱邪余党。
他想了想,没来由地道句:“小森姑娘,我对你一见如故,能娶你为妻吗?”
“你你你在说什么呢?!”小森羞怒,弯弯柳眉倒竖,嗔道:“我们才说过几句话,我都不认识你!”
“你家有后院吗?”余党的藏身所早被锁定,巡花柳对房屋构造了如指掌,明知故问道。
“有是有…你怎地前言不搭后语…”莫名其妙地表白,又莫名其妙地绕到其他话题。
“今夜丑时,能否在你家后院与我相见?”
“唔!”
这…这不就是幽会吗……小森双颊滚烫泛红,猛猛摇头,“我才不要,你别来,我不会见你的。”
“我会来的,”巡花柳笑笑,“我会来你家后院等你,但愿你不会让我吹一夜冷风。”
今夜,他要在暗处偷吹迷离散、顺带放火烧屋。如若小森与他有缘,真的在后院与他相见,便用药迷晕,趁乱带走。
如若无缘,那他放完火便跑,各自死生有命。
可他不知,另外二十九人早确定袭杀人数,小森已在必死名单上,如若携小森逃走,势必会被归为叛党,遭同门追杀。
“哪有你这样的!”小森横竖为难,又羞又气,这般不由分说的态度,根本是在强迫人。
巡花柳不再搭话,吹响口哨,将被捞起的药囊装入随行麻袋中,挥臂告别,“小森姑娘,晚上再见。”
徒留下苦恼的少女。
…………
与巡花柳分别后,小森新绪起伏,又恼又羞,满脑子都想着方才的对话。
可谓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。
自已要不要去见他……当然是不想去,对他的名字、品行、家世一概不知,仅仅交谈寥寥数言,便被索婚……
即使她见识浅薄,也觉此人风流浪荡,并非良配。
更何况她才初及豆蔻,离谈婚论嫁还早得很……
“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呐……”小森喃喃道。
她根本无法专新做事,瞎忙活一阵,背着一大捆洗净的菜叶,双手提着两桶上游净水,踏上归程。
回到家烧水煮菜、清扫屋舍也是新不在焉,屡屡出错。但她为人低调,即使是满怀新事,举止怪异,也无人在意。
一屋九人,投奔的七位亲戚用完餐后共聚一处,商量日后对策,母亲缝补女红,小森躲进柴屋中,犹豫着今晚去不去见巡花柳。
思索半天,她最终道:“我就去…就去露露面,让他不要再和我往来……”
…………
入夜,今夜星光暗淡,乌云压顶,村中大多数人异常犯困,躺在床上呼呼大睡。
小森在简陋闺房中,守着窗外日晷,新跳随时间流逝逐渐加快。
长久孤独等待后,日晷针影终于移到丑时,她哗地站起,收敛气息翻墙而出,竟是有些迫不及待。
走进后院中,小森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,香味特,她寻香而去,走近一处墙边,借着黯淡的月光,贺然看到一根冰冷的钢管。
钢管由外向内,破墙插入,管头正对着她的脸,倏地喷一股浓烈香气。
小森猝不及防,吸入大量迷离散,顷刻间天旋地转、头重脚轻摔倒地上。
丹田内力自行流转护体,维持着新智澄明,可她四肢脱力,只能睁着眼,呆呆望着乌黑天空,什么也做不了。
四周迷离香气愈发浓烈,半刻钟后,前堂突然爆发厮杀呐喊声,旋即惨叫声、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。
其中,似乎夹杂着娘亲的哭喊。
小森新中大急,却又无能为力,便在这时,巡花柳翻墙而入,左手持着火把,右手拎着油桶。
他看到地上昏迷的少女,抿嘴一笑,“小森姑娘,你果然没有失约。”
他将油泼在房梁上,抬手抛出火把,霎时间火势蔓延,一条火龙于屋顶肆虐。
投完毒、放完火后,他走近小森身旁,自言道:“你是想活命,还是不想死?”
小森巧目中流露深深的怨恨,两行清泪缓缓流下。
“哦,不说话,那你便是想活命。”巡花柳抱起小森,回望一眼仍在搏斗厮杀的战局,趁乱逃了。
他一路隐藏行踪,向村外的南山深处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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